【牛及】重逢以后（08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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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“嚯？你们两个都在门口等着呢？”林间女士扶了扶被门口两大片影子惊得掉下来的眼镜。
牛岛这次也没问出什么，脸色有点不好看，但面对林间女士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：“嗯，真咲的检查结束了吗？”
没有察觉到两人异样的气氛，林间女士“嗯”了一声，又低头看起了报告，显然把心思都放在了正事上：“牛岛先生先跟我一起去看下小真咲，小彻就在这儿等一下吧。”林间跟教授的关系应该不错，也跟着教授一块儿叫起了小彻。
及川虽然很想跟着一起去了解一下小真咲的情况，但毕竟不是什么亲近的人，不太合适。
正当及川点点头准备坐下来的时候，却听牛岛道：“没事，及川跟我一起去。”
及川惊讶地抬头看向牛岛，却见牛岛看都没看他一眼，下巴还绷得紧紧的。
林间女士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兜了个来回，但医者本份让她没有深究下去，她笑了笑应允了：“也好，那就一起来吧，多一个亲近的人，也对小真咲的病情有所帮助。”
林间女士把两人引到了一间小房间前，透过一块巨大的玻璃窗，两人可以清楚看到房间内部和小真咲的状况。
房间的朝向很好，阳光可以照进大半个房间，在地板上留下一块块窗户的形状，小真咲就坐在其中一块方框里，房间开着空调，真咲倒也不觉得热，自顾自地玩着向来不离手的小排球。
今天的小真咲穿了一间白底红纹的短袖衬衫，下身穿了一条卡其色的背带中裤，肉肉的小腿上穿着一双灰色的小腿袜，棕色的小皮鞋被摆放在了一旁。
林间女士的助手也坐在里面陪他，但小真咲一心一意只放在了排球上。
阳光是那么美好，及川却忍不住觉得，投在地上的那块影子才是小真咲看到的世界。
“这是一块单面镜。”林间女士突然开口，但视线却没有离开屋子里的小真咲，“我们看得到真咲，但是真咲看不到我们，就好像目前的现状。我们无数次地想要去了解这些自闭症孩子的内心，但这些孩子根本感知不到，自然也不会将信息传递出来。他们封闭自己，在今后的成长中慢慢伴随着偏执人格。我们在镜子外看得真切，却是无计可施。”
两个人谁都没有接话，牛岛一向话少倒也不稀奇，而及川的眼里升起几丝不忍，一改往日没心没肺的模样。
这几年他打了不少的离婚官司，其中有一半都涉及到争取孩子抚养权的问题，他是律师，在抚养权问题上拿孩子来作文章是件很正常的事，而案子一旦结束，无论孩子归哪方，他都会建议家长带孩子去看下心理医生，尤其是那些未满十岁的孩子，有些情绪当下没有表现出来，却很有可能伴随他们的一生。
林间女士已经看惯了这种沉默，但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，拍了拍两人肩膀：“不过真咲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，你们不用那么紧张。”
牛岛回头，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林间女士，及川也开口问：“怎么说。”
“我帮真咲做了一些检查，结果显示，真咲患有轻度自闭症。”
两人等林间女士继续说下去，他们直觉林间女士会就“轻度”两个字给他们做出解释，果不其然，林间女士接着开口：“自闭症的孩子通常伴有语言障碍、交流障碍、兴趣狭隘和刻板的行为模式以及智能障碍等情况的出现。真咲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，他不爱说话，也不爱交流，但可以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图，相信你们在平时的接触中可以感觉得到。”
及川想到了那天真咲拉着他去打球时候的场景，真咲对他的话多少还有点反应。
“但真咲目前的确只对排球有兴趣，而且每天都必须要有固定的时间进行垫球的练习，会特别关注垫球次数和高度，一旦跟以往有哪些不同，就会表现得十分焦虑。”听完林间女士的话，牛岛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得轻松。当真咲表现出对排球的兴趣时，他是很开心的，以为有遗传的基因在指引，而渐渐的，他发现比起排球本身，真咲更会关注一些非主要特征，就是他刚刚提到的次数和高度。
及川点了点头，表示附和。
“嗯，关于这点，真咲的确非常严重，似乎不单单是自闭症的原因，他更表现出了一些强迫症的症状，很有可能是因为受过某方面刺激而导致了这样的结果。”
林间女士的话让牛岛陷入沉思，良久还是摇了摇头：“我这两年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训练中度过的，有些异常也是你提到了我才想起来的。”牛岛叹了口气，“先不说这个了，还有别的问题吗？”
“真咲的智力没有问题，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高，初步估计有将近150。”林间女士耸了耸肩，“听过一句话吗？‘天才在左，疯子在右’，好在真咲的自闭症还属于轻度，加以治疗和引导是可以完全痊愈的，不过这就需要家长的配合了。”
林间女士把详细的报告交给牛岛，嘱咐他每周都要带真咲来做治疗，就把小真咲领出来让他们带回家了。
牛岛看着这份长长的报告有些犯愁，及川问了句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最近是休假，所以带真咲去做检查没有问题，可如果我回到国家队了呢？不就没人带他了？我始终觉得我可以获得孩子抚养权的可能性不大。”
“国家队又不是监狱，一个礼拜怎么可能出不来一次，以前是你自己不愿意休息，再说了，不是还有我吗？”及川一句话说得顺溜，自己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，倒是常年迟钝的牛岛瞥了一眼及川，及川没有注意到，依旧自顾自地说着，“医生是我介绍的，小真咲也不讨厌我，帮你忙你还能欠我个人情，多好。”
牛岛看了及川一会儿，然后平静地移开了视线：“也是。”
“下周就要开庭了，你也别顾虑那么多，我说过……”及川加快了步伐走到牛岛面前，挡住了牛岛的去路站定，牛岛顺势驻足，“我说过，都交给我就好了，相信我。”及川双手插着口袋，下巴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，琥珀色的瞳眸在阳光下都洋溢着别样的光芒。
“好。”牛岛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，但仔细看会发现，他的眉宇间有些松动，连眼中都有了隐隐的笑意。
这是两个同样优秀的人，都是各自领域的绝对王者，除了当年的针锋相对，现在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将两人环绕，连真咲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，拍了拍自己怀里的小排球。
两人在诊所门口分道扬镳，开庭时间在下周四，及川准备去办公室准备资料，而牛岛要带孩子回家，两人不同路。
“你的车还没修好？”见及川扬手叫的士，牛岛问道。
及川摆了摆手：“凹进去的地方是修好了，但灯泡和油漆都没有现货，得从欧洲运过来，估计还得等一周呢。”
牛岛点了点头，正巧，一辆空车在及川面前停了下来，及川打开车门后冲着牛岛和真咲喊了声：“我先走了哈。”
留下牛岛看着那从车窗里探出来的五根手指头哭笑不得。
忽然，牛岛感觉自己衣服的下摆一阵牵扯，低头，就见真咲仰着个小脑袋，手指了指车屁股。
“爸爸，及川哥哥，喜欢。”
“真咲的意思是喜欢及川哥哥呢，还是觉得及川哥哥喜欢爸爸？”原本是带着轻松的调笑，但在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，牛岛突然愣住了。
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？果然是这段时间跟及川接触多了自己都变得不正经了。
见真咲还在低头思考，牛岛赶紧换了个话题，又恢复了一脸严肃：“真咲，要叫他及川叔叔，他跟爸爸同龄。”
牛岛开车把孩子送回了秋山家的本家，目前孩子还是由秋山家抚养，自己在外居住的公寓到底不方便照顾孩子。
牛岛看了眼时间，下午三点多，由加利的父母应该还在公司忙，由加利出差也还没有回来，家里除了保姆，应该都碰不上。
岳父岳母本身就对他和由加利的婚事不满，这会儿闹出离婚，两位父母看到他估计更烦了。
趁着红灯，牛岛回头看了眼真咲，真咲已经抱着个小排球眼皮打架了。
牛岛伸手摸了摸真咲的脑袋：“困了的话，就睡吧。”
真咲和他真的很像，不单单是长相，还有性格。小时候他也曾沉默得让父母一度怀疑自己有自闭症，强势的母亲对他越来越严苛，而父亲带着他打排球帮他纾解了不少压力，可以说，童年的他没有患自闭症，绝对跟父亲的关心离不开。
后来，父母离婚的时候他被判给了母亲，父亲离开日本前往海外发展。
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岁了，母亲及外婆对他的干预已经造成不了什么压力和影响。
国中加入排球部后，忙于训练的他直接申请了住宿，从家里搬了出去。
关于童年的回忆到此为止，到本家的时候，真咲已经睡熟了，牛岛小心地把他抱出车子，门卫也帮忙开了门，如他所想，家里除了保姆，没有人在，牛岛不免松了口气，他实在不想承受岳父岳母探究的目光。
等把真咲安顿好，牛岛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。
一转身便看见了楼下推门进来的秋山由加利，他的……妻子。
作者有话说：重新理了理大纲，增加了一些剧情，然后对大纲一些地方做了调整，整个都顺啦~另外我发现一个规律，除非我保持日更一段时间，否则我冷不丁说会更新的日子，一般，都不会更。因为，我真的冷不丁更新。
